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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普济方·玉函经论生死歌诀上》谓：“脉为医门之先，其理微妙未易研究，大抵问而知之以观其外，切而知之以察其内，证之与脉不可偏废。”方书之祖张仲景著《伤寒杂病论》，篇名多以“某某病脉证并治”命名，也强调了脉证互参、脉证相合的重要性。本案从脉诊入手，明察秋毫，切中头痛病机，通过通调任督二脉经气的方法治疗头痛，取穴精练，效专力宏，现整理分析如下。
陈某，女，25岁，2022年5月19日初诊。主诉：头痛2年余。患者平素头痛可痛至巅顶后枕，经前为甚，每服“布洛芬”以缓其急，头重昏蒙如盖，视物模糊如雾，颈腰拘急如弓。平素垂头丧气，纳眠不馨，嗳气腹胀，矢气频频，大便黏散，排便费力且多日一解，伴下腹部胀硬。月经尚规律，经前腹胀痛，经行血块多。双侧脉道外移，舌淡嫩边有齿痕，苔色白而质腻，下睑淡红，脉息比4.1。
予针刺列缺，患者瞬觉左侧腰腹部舒展柔软，再予针刺后溪，立刻汗出津津，肩颈至后枕僵硬感消失，头痛消失，渐觉视物清明，心情豁然开朗，神清气爽，如拨云见日，雨过天晴，诉近十余年未有如此畅快之感。诊其脉发现双侧脉道居中回位，诊后夺门而出，矢气如厕。
中医诊断：头痛（督脉、任脉病证）。
治法：通调任督，解表祛邪，升清降逆。
处方用葛根加半夏汤：葛根25g，麻黄10g，桂枝15g，赤芍15g，炙甘草15g，生姜20g，大枣25g，清半夏20g，莱菔子15g。10剂，每日1剂，水煎内服。
按头痛为病，不外乎内伤、外感两类。邪阻脉络、清窍不利，或精血不足、脑失所养，为头痛之基本病机。中医辨证绝非头痛医头，足痛医足，当四诊合参，把握机要。患者因头痛来诊，查其双侧脉道外移，提示病在任、督二脉。《素问·骨空论》谓“督脉为病，脊强反折”“任脉为病，男子内结七疝，女子带下瘕聚”。但如何快速从脉中抓到病机，奇经八脉异常脉的识别显得非常重要，“长桑君脉法”脉学体系创始人李树森老师在脉法的传授过程中，特别强调脉中线的位置是否偏移，右手的脉中线向外偏移是督脉为病，左手的脉中线向外偏移是任脉为病。该案中通过追问患者，知其有头痛头昏、视物模糊，颈部腰背酸痛拘急、腹胀嗳气、大便不调、痛经血块等症状，乍看症状繁多，实则均为任、督二脉所过之处，与任、督二脉所主症状相合，考虑病机为任督经脉不在常位，气机升降失司，清气不升，浊阴不降，气血失和，经脉失养。
《杂病源流犀烛·督脉病源流》引李濒湖之言谓：“任督二脉，人身之子午也，乃丹家阳火阴符升降之道，坎水离火交媾之乡。”遂当机立断，选用通于任督二脉的八脉交会穴列缺、后溪，以调其经气。列缺为手太阴肺经络穴，与手阳明大肠经相通，起到宣通肺气、沟通气血的作用；其次，手阳明经行颈项部，向上交会于大椎穴，实与督脉相通，可通调督脉，振奋阳气；再者，列缺穴通于任脉，又为四总穴之一，所谓“头项寻列缺”，该穴可广泛应用于头项部疼痛性病症的治疗。后溪为手太阳小肠经输穴，《难经》云“输主体重节痛”，针刺输穴可疏通经脉气血以止痛；其次，后溪穴通于督脉，督脉为阳脉之海，可激发阳气，扶正祛邪。《针灸大全·千金十一穴歌》云：“胸项如有痛，后溪并列缺。”故两穴合用通调任、督二脉，清阳得升，则头目清利，浊阴得降，则肠转矢气。
针后继投葛根加半夏汤，本方出自《伤寒论》，原文谓：“太阳与阳明合病，不下利，但呕者，葛根加半夏汤主之。”患者病在经在表，当从表解，方中大量葛根为君，升阳解肌，升津液，舒筋络，麻黄、生姜开通玄府，发汗解表，少佐桂、芍、甘草以和其里，葛根汤中加半夏，取其与葛根、麻黄之气升降相反，一升一降，恢复人体正常气机运行，加莱菔子增强半夏除胀降气化痰之功。诸药合用，解表祛邪，升清降逆，恢复气机升降平衡，使五脏精华之血、六腑清阳之气皆能上注于头目。
如此针药合用，开合相济、升降相承，既能以针刺即时解决患者头痛之所急所苦，亦能抓住病机长期调理，使患者恢复身体稳态。（杨志敏 广东省中医院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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